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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孩子們！我的小小精靈，你們終於帶著淺淺的笑意，去到夢中的世界。媽媽坐在床沿，輕撫著你們微微泛紅的雙頰，心裡不禁思索著：在那個媽媽沒有辦法參與的世界，你們是否也和白天一樣，忙著製造家裡的混亂與笑聲？

    想起剛才我就不禁啞然失笑。只不過是五分鐘前，你們還精神奕奕地纏著我這個老媽子。文兒一再爭寵地拉著老媽的手，用懇求的語氣大聲說：「媽媽！下輩子你不可以再嫁給爸爸！我要把妳娶來做新娘！」叉著腰跪在床上的綺兒也不甘示弱。她湊到弟弟的身旁，神氣地說：「等我長大賺了錢，要買一架飛機給媽媽過生日！」

    這些甜言蜜語，當然把老媽逗得合不攏嘴。但事實上，現在我最想要的是：別老是要求忙了一整天的媽媽說故事。讓早已瞌睡連連的媽媽，迷迷糊糊地像跳針的唱片般，把故事書裡的同一句話重複說上好幾遍，那麼我就大唱「哈雷路亞」，心滿意足了。

    每次家中的客人總是一致誇讚你們的乖巧可人。但是沒有人知道，只要天一亮，你們的好奇天性總是讓我疲於奔命。不是因為想看看裡面到底有多長，好奇地拉出爸媽買的錄音帶；就是趁媽媽煮中飯的空檔扮演起洗衣婦，拿杓水把「阿祖」每天就寢的榻榻米，弄得到處是水漬和白茫茫的衛生紙碎屑。

    每次總要等到老媽的活火山再度噴火，你們才愕然地、梨花帶淚地「休息」幾分鐘。可惜每次的暫停都只是那麼幾分鐘，媽媽的怒氣尚未平復，忍不住的你們不知何時又玩起了其他花樣。

    孩子們！媽媽其實打心底捨不得責罰你們！每次看著你們快樂地嬉戲著，媽媽總是覺得既慶幸歡喜。我情願讓你們在快樂的環境中成長，將來成為一個樂觀開朗的人；我情願讓你們藉由嬉戲增進肢體與感官的協調，讓神經與頭腦的反應一天比一天敏捷細緻；我更期望你們能在各方面的嘗試與探索中，維持生而為人最寶貴的好奇心與企圖心。

    可是每當你們快樂忘我地把唱針放在唱片上，讓唱片在手指間飛快地旋轉；每當你們文雅地翻開媽媽珍愛的書籍，學媽媽的眉批在扉頁間題字作畫，媽媽從聖經上學來的「凡事忍耐」就再次受到最嚴峻的考驗。

    孩子們！有時候我真恨不得拜託上帝，讓我只要吹個幾口氣你們就長大了，好讓媽媽有機會全心享受起生命的甘甜與生活的情趣。可是有時，我又自私地希望你們永遠停留在這兩三歲的階段，好讓媽媽有機會在八月駭人的雷雨中，緊緊地擁你們入懷；有機會在春天的陽光下，牽起你們溫軟的小手，看著你們恣意把童稚的歡笑蹦散在滿眼綠意的鄉間小道上。

    我知道，上帝絕不會幫想偷懶的媽媽一丁點忙；轉瞬即逝的光陰也絲毫不會為這個貪心的媽媽稍做停留。明天還是和今天、昨天、前天一樣，我還是你們的媽媽、玩伴、老媽子；我仍會因為你們的頑皮而七竅生煙，仍會因為你們的純真而滿足稱謝…。

    直等到有一天，日子悄悄溜逝，你們偷偷長大，媽媽才會在靜悄悄的房子裡喟然長嘆：「唉！全都走了！孩子們什麼時候才會再回來？時光如果能夠倒流，那該多好！」

說明：這是一篇三十幾年前寫的文章。現在孩子都已成長，這篇文章成了值得回味的珍貴紀念品。無論你在人生的哪個階段，文章中的情景相信都不陌生。邀請您和我們一起分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