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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我已經接二連三換了好多件衣服，在旁緊盯著的女兒依然不滿意。

    她不斷叨念著：「為什麼色彩都那麼暗?整個人看起來灰撲撲的!裡面至少得再搭件亮一點的襯衫。」

    隔天一早就得出門。已經換無可換的我，終於一把收拾起散落床上的衣物說道：「不過就是去參加個聚會罷了!哪那麼嚴重!人老都老了，臉上皺紋那麼多，穿什麼還不都──」

    話還沒說完，女兒又搶著說道：「不要總說自己老!穿著打扮真的是不進則退!老媽每次都隨隨便便，也不畫點妝。上次我們在德國，那個老太太少說也八十好幾了，人家還是打扮得那麼高雅鮮亮。忘了嗎?媽那時還很感動地說：以後應該要向她效法!」

    「自信!其實我要的不過是自信兩個字。一個『不覺得自己穿得很好看』，『不知道別人怎麼看自己』的人，絕對不可能擁有晶亮的眼神。至少至少，也該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飽滿才是!」

    「每次都不聽!叫爸媽別吃隔夜菜，你們照吃不誤，說是『沒禁沒忌吃百二』；上次要媽等我從北京回來再去燙頭髮，結果又隨便到街角去燙成這樣。妳不覺得妳現在的頭髮像個三角飯糰?」

    女兒的連珠砲打得我啞口無言。最後，「唉喲現在我量煮得少多了，很少有剩菜啦!我出門也會打扮啊!上回妳說要防曬皮膚才不會老得快，我現在一出門都有抹上防曬乳喲!」

    一聽我囁囁諾諾地爭辯，女兒接著又說：「有防曬?那我買回來的卸妝乳晚上洗臉時用了沒?」看我笑得一臉無奈，女兒馬上接著又念：「祖父母把妳生成這樣，妳卻一點都不知道珍惜!」

    女兒的嘮叨我當然一點都不生氣。不但不以為意，還在內心裡小小地偷笑了幾下，並且有點洋洋自得。偷笑的是：哇!天地反轉了，終於輪到女兒念老媽我了!洋洋自得的是：竟然有幸養出一個這麼愛護老媽的女兒。

    當然，我和兒女小時候一樣，也不可能事事乖乖聽話。她一不在身邊，我看書、寫作、畫畫都沒時間了，哪顧得了穿著打扮?誰愛怎麼看待我，那是別人家的事，我臨老的時間可珍貴得緊哪!

    只不過，女兒媳婦貢獻回來的化妝品以及衣物，我總不能暴殄天物：保養品我還是斟酌著多少使用；衣物我也應該也多少搭配著出門吧!

    當然，在塗塗抹抹，再一次次穿穿脫脫，聆聽她囉哩叭嗦嘮叨的同時，我心底的幸福每一次都是無法言喻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