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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應該是捨不得倒掉的廚餘水，夾帶了幾粒木瓜籽，幾個月前庭院長出了一些木瓜苗。由於沒有多餘空間，我看了看決定留下其中一棵玩玩。

    嗜吃木瓜的老公一聽說我要拔掉一些瓜苗，不以為然地直嚷嚷:「為什麼要拔掉?它又礙不了妳什麼!」我當然知道現在是礙不了我什麼，可是等開闊的視線一一被遮擋，珍貴的陽光逐漸被分走好幾杯羹，到時候主幹粗壯、根柢定深的昂揚身影，可就不是那麼好剷除的了!

    主意既定，趁著連日陰雨，我偷偷去除了多餘的瓜苗。留下的那棵長在才剛空出來的塑膠大缽上，是其中最大最壯的。地理位置雖還不算頂好，但至少陽光充足、通風良好。我估量著，等枝幹一茁壯，它還可以將主根深入缽下的沃土。

    多了這棵木瓜，連同之前已栽種多時的蔥、韭、芋頭、番薯、九層塔，我更加珍惜營養豐富的廚餘水。在細心關照下，木瓜樹茁壯得很快。還不到一百公分高，竟已開出肥厚的花朵。不久象牙白的花瓣中間，出現了令人歡喜的小的果實。

    正是在這個開心的時刻，我發現院子裡竟然還有一棵「漏網之魚」。那棵長在和隔壁鄰居交界邊角上的小瓜苗，看起來一副瘦不伶仃的可憐模樣。它藉以窩居的小角落，是被空置了一陣子的保麗龍盒。盒裡有一些乾硬的泥土，盒子下面就是一整片厚厚的水泥地。那裏不但陽光被緊鄰的三樓高牆遮擋，四周的水泥地、水泥牆一散出熱氣，連黃昏、夜晚都難得有涼爽的時刻。

    因為實在不看好，我既不覺得應該拔除它，也沒想要替它澆水施肥。為了多分種些漂亮的觀葉植物，我還一度把腦筋動到它的頭上。只是這回換偶爾參與的兒子持反對意見，他希望我給這棵植物一點點機會。見兒子關心，偶爾我會多看它幾眼。路過時如果順手，有時也心懷憐憫地施捨它一些些清水。

    誰知才一過六月，那棵陽光下閃閃生輝的木瓜樹就被我「終結」了。原因是它竟處在庭園的當風處，每來一陣稍大的風雨，長長葉柄下那幾個才剛有點模樣的小果實，就「撲通、撲通」地落地了。

    牆角那棵小木瓜樹當然一樣沒有多大變化，瘦弱的身影只是日日夜夜一直安靜地站在那裏，既不見長高也不見絲毫退卻。梅雨季節之後，午後雷陣雨斷斷續續地下著。我發現，多雨的天氣讓它稍稍長高了些，葉片也略略加大了。

    不知不覺中，它竟開出幾朵小花，也結出幾個玩具似的小小果實。雖然無法寄予厚望，但是因為有趣，我逐漸讓它和園子裡的其他植物一樣，享受我雨露均霑的細心照顧。

    半個多月前的某一天，我忽然發現它好似展開了第二春，不但重新開出一連串新的花朵，還結出比先前大出許多的果實。驚訝地向老公展示，他興味盎然地看了看，高興地說:「應該是根鬚從牆角竄進水泥下的肥土中啦!這下子總該有自己種的木瓜可吃了吧!」

    這棵難得曬到陽光、完全不被祝福的木瓜樹，竟然也有機會過起這樣有模有樣的「人生」了!雖然依然不能被奢望能長出多少好吃的木瓜;也不知道颱風季結束之前，它還能在那個單調的牆角堅持多久，但是在我個人的心目中，它的意義早已不是可以簡單定位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