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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 前幾天行走在熱鬧的台北街頭，後面幾個年輕人七嘴八舌地地交談著：「你媽又怎麼了？怎麼老是找你？」「啊呀！誰知道？真是煩人哪！」

   為了多聽聽他們的對話，我忍不住放慢了腳步。因為我很想知道，是什麼樣的狀況，讓一個母親的愛成了孩子們口中的困擾？

   想來可悲。一個孩子從襁褓到長大成人，二十幾年中付出的，豈只是數不清的金錢與體力，「含在嘴裡怕化了，捧在手上怕摔了。」的緊箍咒，恐怕是大多數母親一生中多多少少都持續存在的的煎熬吧!

   有人說：「孩子是母親心頭的一塊肉」，我的看法可不只是這樣。如果得做個抉擇，母親們幾乎都寧願把福氣全部留給子女。即使最終子女久久才回家一次，作母親的也往往會替他們找盡各種理由，安慰自己也替外界對兒女的觀感圓場。

   古人說：「女子看似柔弱，為母則強！」是的，哪個歷經生產痛苦的人，不會成為精神上的強者？光是維護兒女的決心，就足夠讓一個母親像個進退維谷的勇士，連命都隨時可以豁出去。

   作為一個母親，很少爲自己個人的得失產生太大的情緒波動。但是只要一牽涉到兒女，什麼樣的疑慮，什麼樣芝麻綠豆大的小事，都可以在她的心海翻攪出滔天巨浪。孩子快樂三分，她快樂九分；孩子痛苦兩分，她痛苦七分。孩子豈只是母親心頭的一塊肉?他們的價值簡直就母親自己生命的好幾倍。只要孩子的一些些笑靨，就能讓母親全身的細胞爲之歡騰。

   如果要讓母親們說說自己育兒經中的笑話篇，眾母親們肯定至少都有一籮筐。雖然那些故事由敘述者說來十分逗趣，但是背後卻都代表著數算不清的辛苦。每個母親一提起那些辛苦的過往，不但沒有絲毫怨懟，在她眉飛色舞的表情中，你還可以看到令人不可思議的欣慰與滿足。

   別以為孩子成家立業了，母親從此可以静下來，安享完全屬於自己的生活。事實上自從知道懷孕的那天起，母親的角色就沒有退休的時節。你活到六十幾歲，都已經作了祖父母，一出門，八十幾歲的老母親，還是叮嚀著妳得多套件衣服。她的懷裡只要有一點點金錢或物品，滿腦子想的還是你們這些兒女。

   她不喜歡過母親節，生日時也不想鋪張浪費，因為她不希望孩子們為她亂花錢；因為她不願意看到孩子們在難得的假日裡南北奔波。只要過得去，她不需要你多花時間關照，因為孩子不在身邊的日子，一切可以從簡。

   在長長的一生當中，她最受不了的，應該是臥病在床甚至是病入膏肓的時刻。因為在那個由不得她來決定的階段中，她得一在看到兒女往來奔波的形影。這些形影，每一次看到，都是她心底的痛。

   她寧願生命結束，也不想帶累孩子的經濟與生活。但是，她知道自己只能繼續忍受病痛的摧殘，只能繼續看著兒女奔波疲累，因為她不能讓兒女留下任何遺憾；更不能在這節骨眼上，讓兒女被其他親友數落。

   可惜孩子們大都不夠了解她的心，或者即使了解，也只把她的叮嚀當成嘮叨與不勝負荷的困擾。等有一天展翅高飛了，孩子充滿新鮮事物的生活，更是少有母親可以安身的空間。等空巢期、更年期相繼來襲，心情相對低落的母親，更成了有些孩子眼中的災難。

   其實以母親堅韌的性格，她索求不多。只要讓她充分了解你的敬愛，作她的朋友，偶爾打開心門讓她進去繞一繞，分享你未來的計畫與生活點滴，她就心滿意足了。

   可憐的是，很多人都得等到自己年華老去，才在自己的落寞中，體會母親多年前隱藏在心中的渴望。時光一去不復返，只能期盼我們天上的母親，可以笑納孩兒思念她的心情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