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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一個人無論來到哪個人生階段，生活在哪個社會層次，總會在重點工作差不多要告一段落的同時，心底浮現起一個「然後呢?」的意念。

    這個「然後呢?」的意念，代表的是對下一個目標的思索；是「自我精進」的內在需求；更是一個人對另一個「成就感」的渴望。但是，這個一路帶領著我們向前挺進、向上昇華、自我鞭策的力量，卻也可能成為一個人性靈與能力的難解羈絆。

    舉例來說，一個已來到事業巔峰；已攀爬過各地名山大川；已仔細探索過所知領域的人，他要如何面對心底那個一次次出現的「然後呢?」。那份知道餘生有限，卻找不到未來方向的悵惘想必難熬。

    所以，古代的第一名劍，最渴望與最害怕的恐怕是天下無敵。因為一旦天下無敵，代表自己的能力已得到世人的強烈肯定，甚至可以留芳千古。但是再也找不到可以與之匹敵；足以證明自我能力持續精進的對象。這份沒有人惺惺相惜，沒有機會和人相互切磋，很難回應心底「然後呢？」的感覺，應該難免遺憾與空虛吧!

    對一個優秀的作家來說，「成名」雖然代表被肯定，卻也常常是能力被綁架的開始。對他們來說，緊接著而來的「然後呢?」，會像「緊箍咒」一樣讓他們在寫作時「拿不起，放不下」。如果這個作家年紀尚輕，還未經歷人生狂風惡浪的洗禮，那麼被盛名灼傷的機率會更進一層，甚至招來「小時了了，大未必佳」的可惜後果。

    有一種人看起來不善辭令，眾人聚會時他常只是安靜的聽眾，日常作息也很少聽到他針對什麼人或什麼事高談闊論。勤勤懇懇的他行事低調，只專注在自己的本分上，很少看到他面露憤世嫉俗的表情。

    千萬不要誤以為這種人反應慢半拍；更不要以為他才智不如人。事實正好相反，這類人當中有一大部分是很有見解、很具睿智的。

    多怪異啊！門外進來了一對神情愉快的夫妻，他們手牽著手，一開口就說要辦裡離婚手續。連閱人無數的公公也一時瞠目結舌。

    幾十年來，想離婚的夫妻總是言詞犀利、怒目相對；再不然就是彼此已經懶得多說，冷淡到只想快快辦完手續，從此可以不再有任何瓜葛。

    讓一個人難看到不行的，就是一副嫌惡的嘴臉。偏偏這樣的嘴臉，最常出現在與大眾接觸密切的服務業。人家說「花錢的是大爺」，可是依我看，眾服務業的先生小姐們，最常犯的毛病就是「狗眼看人低」。

    我相信很多人都曾有過這樣的感受。只要你的穿著不夠光鮮亮麗，看起來不像身懷雄厚的購買力，多到店裡看幾次車，人家就用臉色嫌你白看；多翻幾件衣服，店員甚至會當著你的面，整理起你還猶豫著要不要購買的衣物。每次遇到這樣的服務人員，我都會覺得敗興，然後迅速離開。

    很高興在女兒的極力督促下，三姊妹再次相聚於高雄。看來即使再親的人，仍應找機會常常相聚。

    我發現，只有面對面把手言歡，彼此隨著年華老去逐漸有所差異的思想，才能真正得到彼此的理解與尊重；彼此久遠前因為朝夕共處累積出的深厚情感，也才不至於隨著時間、空間的長期阻隔，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顯淡薄，也越來越顯疏離。

    雖然不知為何，自己的體力與精神，在這次的相聚期間，一直處在不太自如的狀態。但是，短短的兩天一夜，即使又頭暈又瞌睡，卻仍為我帶來持續好幾天的快樂。

    現在細細一想，這次的姊妹相聚，之所以感覺和以前不太一樣，有一部分原因是：進入花甲之年的自己，忽然能夠以身心最放鬆的姿態，來對應一切以前覺得有壓力的事物。

    這樣的些微改變，讓我即使只是在姐姐乾淨整潔的浴室中洗個熱水澡；只是輾轉反側地睡在打地鋪的小小空間裡，我一樣能細細品味出被姊姊照顧呵護的幸福滋味。

    女兒直到三四歲還經常尿床。那時她和我們夫妻同睡一張大床。每次她一尿床，我們的院子裡就會晾滿該洗、該曬的衣物、棉被。

    作為一個新手媽媽，我當然頗覺困擾。為了解決問題，我參考了不少育兒書籍，也想盡了種種辦法威嚇利誘，但是事情依然沒有任何改變。

    在嚴格的教養方式中成長的我，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孩子的錯。我既然認為尿床是懶得起床導致，怎麼可能不好好嚴加約束教導?

    後來才聽說「尿床」是體質問題，只要多吃些性熱的龍眼乾就可以解決。已經沒有其他方法可想的我，雖然半信半疑，仍然立刻如法炮製。沒想到才用電鍋燉了三五次龍眼湯，孩子擾人的尿床現象竟然真的不再出現。

    問題解決之後，我回想起從前種種，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錯怪了孩子，孩子也因此多受了不少無謂的打罵責難。這件事雖然讓我有所反省，但是一直「如履薄冰」的我，管教起孩子顯然還是脫離不了嚴格的習慣。

    「如果我們只能依賴內心的一小部分生活，剩餘的該如何處置?」這真的是一句直指內心，讓我久久撼動的話語。

    是的，假如一個人窮得只剩下算計，那麼要如何處置多少還留存在心靈深處的良善與情義；假如一個人忙得只剩下「消化眼前事物」的精力，那麼要如何排遣夜深人靜時仍不時冒出頭來的夢想與期許?

    也許很多人都不認為這是問題。因為他們覺得：會走到這種狀況的人，內心世界如何還會有良善與情義？如何還會有夢想與期許?金錢與權力應該已是他們需要的全部。

    但是，我認為，所有的人都不該被劃分成「非黑即白」。從懂事開始到終其一生，每個人對自己都會有一份濃濃的期許與渴望。如果情況允許，誰不想成為被尊敬、被欣賞的人?

    可惜「水能載舟，亦能覆舟」，「想成為一個被尊敬、被欣賞的人」這樣的期許，稍一不慎，就會將涉世未深、缺乏警覺心的我們，一步步帶往充滿各種誘惑與陷阱的路途。

   前幾天行走在熱鬧的台北街頭，後面幾個年輕人七嘴八舌地地交談著：「你媽又怎麼了？怎麼老是找你？」「啊呀！誰知道？真是煩人哪！」

   為了多聽聽他們的對話，我忍不住放慢了腳步。因為我很想知道，是什麼樣的狀況，讓一個母親的愛成了孩子們口中的困擾？

前言

「親愛的，請你將我遺忘！」是多年前隨手寫的歌詞，希望有一天能遇到有緣人，譜成一首歌曲。這些字句源自於兩個身邊的故事。這兩個故事曾讓我紅了眼眶，多年來更為其中的主角不時悲嘆低廻。

一個主角是過去的同事。在參加他婚宴的前夕，我得知他心碎的過往。原來多年前他已有論及婚嫁的對象，可惜在幸福甜蜜的時刻，腳踏車雙載的他們，慘遭意外事故拆散。

    年紀大了以後，對隱含親情的畫面格外敏感。

    還有什麼好多說的呢?三十年來全年無休的為母生涯，在心裡覺得極度疲累的時候;在盡了全力卻仍無力回天的時候;在孩子的生活離你越來越遠的時候，偶爾會有很短暫的瞬間，你會隱隱地懊惱起自己久遠前不知天高地厚的選擇。

    但是無論橫逆有多棘手;遇到的困境有多令人沮喪，才剛一回神，不知能不能使上力的雙手，已經朝心頭肉般的孩子伸去。即使你清楚知道，在孩子身處的世界中，你的影響力正逐年淡化;你再多的愛最後會只剩下一絲絲熱氣。

    但是只要還有一絲力氣在;只要老年痴呆症還沒有攫走你剩餘的精神，任何父母親心裡想的、嘴上說的，永遠還是自己的那幾個心肝寶貝。即使這些寶貝早已成年，早已結婚生子，甚至早已升格作了祖父母。對你來說，差別只在:先是操心一個，接著變成兩個，之後又變成三個四個五個……

〈一〉對付蟑螂的小偏方

    到藥房買一點硼砂，將一些硼砂參到蒸熟的地瓜中，再將地瓜分成一小團一小團，放置於寵物與孩子吃不到的小角落。因為毒性沒很強，大蟑螂不怕但是出生不久的小蟑螂會逐漸死去。過陣子你們家的蟑螂就會逐漸減少最後絕跡。這是老人家給的小偏方，比較環保也比較沒有疑慮。我試過還不錯，可以一陣子用一次。

〈二〉治療小兒尿床的小偏方

    上個星期，年還沒過完，隔壁鄰居就燒起了一場大火。

    恰巧那天我們不在家。到玉山附近賞景順便小爬了兩三小時好走的山徑，下午五點多，才從東埔經過信義、集集、二水，就在即將到家時，鄰居輾轉問出來的電話就打來了。

    打電話的是長期在台北工作這幾天正好回家過年的高先生。他說：「我們家剛剛電線走火，整個三樓都燒光了。很抱歉，不知道有沒有影響到你們家?」

    接到電話，我們一時幾乎意會不過來。火災?怎麼會?就那麼一牆之隔，如果真是這麼嚴重，我們家恐怕難逃影響。

那個二十九年前一直宣稱「以後想和媽媽結婚的小男孩」，一月底終於和交往了五六年的女孩步上了幸福的紅毯。 

對珍愛兒女的我來說，聽到孩子繼立業之後決定成家，決定踏上完全獨立自主的人生新階段，心中的歡喜與安慰自不在話下。 

但是隨著婚禮腳步的接近，我的歡喜心情卻逐漸加進了些許惆悵。多年來為了求學、為了工作，一直聚少離多的一家人，好不容易這一兩年終於可以齊聚台北共享天倫，如今卻很快又來到無法朝夕共處的另一個進程。

在一階段一階段的忙碌之後，兒子籌備了半年的婚禮終於圓滿完成。那天從中部再度回到台北的家，打開兒子的房門時心中依然難免有一絲絲傷感。

幸好孩子的工作室離家很近，只要想念我隨時可以去看看他。當然，未來我也一定會多下廚烹煮些健康的菜餚，時時邀請忙碌的新婚夫妻回來承歡膝下。 

    前幾年一直處在自律神經與更年期症狀交相傾軋的階段。從職場退下之後，情況終於逐漸好轉。去年在醫生的建議下，我放膽接受C肝干擾素療程。

    原以為長達半年的辛苦療程之後，總可以進入正常生活。誰知手指指骨忽然有了不明原因的疼痛。那些疼痛雖不至於煎熬，卻處處影響生活品質。喜歡蒔花弄草、喜歡烹飪、喜歡動手做事的我，隨著情況的惡化，生活越來越覺困擾。

    看了好多醫生，吃了好多藥物，做了很多檢查，情況還是逐漸惡化。最後女兒帶我去看歌劇「蝴蝶夫人」時，我發現自己的雙手已敏感到完全無法拍手叫好。

    「老狗還是多少學點新把戲吧!」這是特地幫兒子的戒指訂做縫製的珠寶盒提袋。老公剛剛說：「好不容易完成了!捨得就這麼送出去嗎?」
    「舊的不去，新的不來。」如果能帶給別人快樂，也是功德一件啊!再說，繼續做下去，手工只有越來純熟，東西只會越來越精緻。
    看樣子到迪化街的永樂市場去尋覓美麗的零頭布，應該會是我未來的休閒娛樂。

    這已經是第二次被鏢客盯上。

    那天和小妹夫妻到阿里山賞花，回程順道繞進奮起湖遊逛。才走到百年肖楠，那對看起來像年輕夫妻的男女正好來到身邊。他們對站在林邊的我們好奇詢問著：「聽說這裡有很好吃的刺殼粿，到底在哪?」

    來過奮起湖數次，從來沒聽說這裡有什麼「特別好吃的刺殼粿」。不過因為和小妹正忘情歡唱著，亢奮心情讓人容易不設防，我和小妹立刻和他們交談起來。

    一聽說來自住過的台南，我們很快和他們熟稔起來。才一會兒，彼此從旅遊心得、居住地一直談到職業以及工作現況。

    正談得開心，那個看起來「超正常」的男子忽然回頭說：「咦!妳上回臉上的黑斑後來是怎麼解決的?是不是用小黃瓜加了些什麼?要不要把那個藥方告訴她們?我看陳太太臉上的黑斑好像也不少。」

    幾十年來，無論居住在哪個大城小鎮，我幾乎都視上美髮院為畏途。

    服務人員銳利的指甲常抓痛我的頭皮;過度的搓洗常使我的髮質明顯受損。碰到無法精確控制力道的美髮師，頭髮被拉來扯去的粗魯感覺，更令人像花錢找罪受的冤大頭。

    當然，我也不喜歡讓電磁波很強的各類吹風機靠得很近很近，近到撲上臉頰的熱氣幾乎聞得到頭髮發出的微微焦味。

    我尤其令人受不了主觀超強的美髮師。他們的「白目」態度有時離譜到只能用「令人瞠目結舌」才足以形容。

    有一次為了遊說我剪短頭髮，一位中年美髮師竟當眾抓著我的馬尾，大聲問道:「妳真的以為這樣很好看嗎?小娟，去把鏡子拿過來，讓她自己從後面看一看!」……偏偏我喜歡隨時可以紮起來的長髮。這種需要爭辯的場面，當然令我趕快逃之夭夭，從此拒絕往來。

前言

    這篇文章是由2002年寫給女兒的家書改寫而成。為了安慰天底下對兒女和我一樣深情執著的父母，讓他們知道自己一點都不孤單;為了幫助對父母一點都不了解的兒女，知道父母內心世界曾有的煎熬與無助;為了讓早已失去父母庇佑的人們，重溫至親當年一點一滴令人難忘的溫馨親情，我之後陸續放入幾本刊物之中。

    雖然篇幅實在太過冗長瑣碎，但是有不少讀者因為閱讀了這篇文章，重新憶起自己與雙親曾有的甜蜜過往。有些讀者告訴我，他們是落著淚看完這篇文章的，因為那些瑣碎的細節，讓已經為人父母的他們，在回憶中終於清楚了解父母曾有的付出與傷神。

    無論愛人與被愛，都是一分千金不換的幸福。祝福天底下所有的親子，都能締結出一個個即使有缺憾也能覺得安慰的美滿緣分。

    小自葉片的色澤、脈絡、形狀，大至葉片叢聚的模樣、枝條伸展的角度、偶爾還有花朵果實的點綴，幾乎每一棵樹都擁有自己獨特的氣味、氣質與氣勢。即使來到了深秋與嚴冬的北國，光華褪盡的「他」，在呼號的北風中、在紛飛的大雪裡，仍不時閃耀著孤絕與傲岸的光彩。

        誰也沒有想到，2008年竟然會在舉世蕭條的景況中作結。

記得年初，姐夫的公司才大張旗鼓，在上海購買了大批廠房，還派姐夫和一批幕僚去招募新員工。四月跟著前往上海的大姐，透過網路不斷和我分享著江南的旖旎風光與大都會的繁華景象。

五月下旬新總統上任時，雖然油價節節上揚，民生物資也跟著輪翻大漲，但是社會上望治心切的人們，還是普遍瀰漫著對未來樂觀的氛圍。大家都急著把錢投資到各個行業去，然後等著股市上漲，期待著景氣好轉。不只是我們，世界上其他地區的人們，生活也大都還是如常地運作著。經濟前景雖難免有些問題待解，但一時似乎也還看不出有特別的重大困局。再怎麼不濟事，每個國家也還處於經濟正成長的情況。

所以一直到八月，美國的次級房貸越演越烈時，世界上大部分的人，直覺上認定，那只是美國本土的一道難題。所以雖然股票不斷下跌，我週遭的很多親友，想跳槽的繼續找工作；想買房子的人繼續看房子；想投資股票的還是繼續到處找資金。